◎逆臣上

安祿山 [ ?? ]

安祿山，營州柳城胡也，本姓康。母阿史德，?覡，居突厥中，禱子於軋?山，虜所謂?戰神者，?而妊。及生，有光照穹廬，野獸盡鳴，望氣者言其祥。范陽節度使張仁願遣搜廬帳，欲盡殺之，匿而免。母以神所命，遂字軋?山。少孤，隨母嫁虜將安延偃。開元初，偃?以歸國，與將軍安道買亡子偕來，得依其家，故道買子安節厚德偃，約兩家子?兄弟，乃冒姓安，更名祿山。及長，?忍多智，善億測人情，通六蕃語，?互市?。

張守珪節度幽州，祿山盜羊而獲，守珪將殺之，呼曰：「公不欲滅兩蕃邪？何殺我？」守珪壯其語，又見偉而?，釋之，與史思明俱?捉生。知山川水泉處，嘗以五騎禽契丹數十人，守珪異之，稍益其兵，有討輒克，拔?偏將。守珪醜其肥，由是不敢飽，因養?子。後以平盧兵馬使擢特進、幽州節度副使。

於是御史中丞張利貞采訪河北，祿山百計諛媚，多出金諧結左右?私恩。利貞入朝，盛言祿山能，乃授營州都督、平盧軍使、順化州刺史。使者往來，陰以賂中其嗜，一口更譽，玄宗始才之。天寶元年，以平廬?節度，祿山?之使，兼柳城太守，押兩蕃、渤海、黑水四府經略使。明年，入朝，奏對稱旨，進驃騎大將軍。又明年，代裴寬?范陽節度、河北采訪使，仍領平盧軍。祿山北還，詔中書門下?書三省正員長官、御史中丞餞鴻?亭。

四載，奚、契丹殺公主以叛，祿山幸邀功，肆其侵，於是兩蕃貳。祿山起軍擊契丹，還奏；「夢李靖、李勣求食於臣，乃祠北郡，芝生於梁。」其詭誕敢言不疑如此。席豫?河北黜陟使，言祿山賢。時宰相李林甫嫌儒臣以戰功進，尊寵間己，乃請?用蕃將，故帝寵祿山益牢，群議不能軋，卒亂天下，林甫?之也。

祿山陽?愚不敏蓋其奸，承間奏曰：「臣生蕃戎，寵榮過甚，無異材可用，願以身?陛下死。」天子以?誠，憐之。令見皇太子，不拜。左右?語之，祿山曰：「臣不識朝廷儀，皇太子何官也？」帝曰：「吾百歲後付以位。」謝曰：「臣愚，知陛下不知太子，罪萬死。」乃再拜。時楊貴妃有寵，祿山請?妃養兒，帝許之。其拜，必先妃後帝，帝怪之，答曰：「蕃人先母後父。」帝大悅，命與楊?及三夫人約?兄弟。繇是祿山有亂天下意，令麾下劉駱谷居京師，伺朝廷隙。

六載，進御史大夫，封妻段?夫人，有國。林甫以宰相貴甚，群臣無敢鈞禮，惟祿山倚恩，入謁倨。林甫欲諷寤之，使與王?偕，?亦位大夫，林甫見?，?趨拜卑約，祿山?然，不覺自?折。林甫與語，?其意，迎剖其端，祿山大駭，以?神，每見，雖盛寒必流汗。林甫稍厚之，引至中書，覆以己袍。祿山德林甫，呼十?。駱谷每奏事還，先問：「十?何如？」有好言輒喜；若謂「大夫好檢校」，則反手據床曰：「我且死！」優人李龜年?帝學之，帝以?樂。

?益肥，腹緩及膝，奮兩肩若挽牽者乃能行，作《胡旋舞》帝前，乃疾如風。帝視其腹曰：「胡腹中何有而大？」答曰：「唯赤心耳！」每乘驛入朝，半道必易馬，號「大夫換馬臺」，不爾，馬輒?，故馬必能負五石馳者乃勝載。帝?祿山起第京師，以中人督役，戒曰：「善?部署，祿山眼孔大，毋令笑我。」??戶交疏，臺觀沼池華僭，?幕率?繡，金銀?榜筐、爪籬，大抵服禦雖乘輿不能過。帝登勤政樓，幄坐之左張金?大障，前置特榻，詔祿山坐，?其幄，以示尊寵。太子諫曰：「自古幄坐非人臣當得，陛下寵祿山過甚，必驕。」帝曰：「胡有異相，我欲厭之。」

時太平久，人忘戰，帝春秋高，嬖?鉗固，李林甫、楊國忠更持權，綱紀大亂。祿山計天下可取，逆謀日熾，每過朝堂龍尾道，南北??，久乃去。更築壘范陽北，號雄武城，峙兵積谷。養同羅、降奚、契丹曳落河八千人?假子，?家奴善弓矢者數百，畜單於、護?大馬三萬，牛羊五萬，引張通儒、李廷堅、平洌、李史魚、獨孤問俗署幕府，以高?典書記，嚴莊掌簿最，阿史那承慶、安太?、安守忠、李歸仁、孫孝哲、蔡希德、牛廷?、向潤客、高邈、李欽湊、李立節、崔乾祐、尹子奇、何千年、武令珣、能元皓、田承嗣、田乾?皆拔行伍，署大將。潛遣賈胡行諸道，歲輸財百萬。至大會，祿山踞重床，燎香，陳怪珍，胡人數百侍左右，引見諸賈，陳犧牲，女巫鼓舞於前以自神。陰令群賈市錦彩朱紫服數萬?叛資。月進牛、?駝、鷹、狗、奇禽異物，以蠱帝心，而人不聊。自以無功而貴，見天子盛開邊，乃?契丹諸酋，大置酒，毒焉，??，悉斬其首，先後殺數千人，獻?闕下。帝不知，賜鐵券，封柳城郡公。又贈延偃范陽大都督，進祿山東平郡王。

九載，兼河北道采訪處置使，賜永寧園?邸。入朝，楊國忠兄弟?弟廷之新?，給玉食；至湯，將校皆賜浴。帝幸望春宮以待，獻?八千，詔賜永穆公主池觀?遊燕地。徙新第，請墨?召宰相宴。是日，帝將擊球，乃置會，命宰相皆赴。帝獵苑中，獲鮮禽，必馳賜。詔上谷郡置五爐，許鑄錢。又求兼河東，遂拜雲中太守、河東節度使。?兼制三道，意益侈。男子凡十一，帝以慶宗?太?卿，慶?鴻?卿，慶長秘書監。

十一載，率河東兵討契丹，告奚曰：「彼背盟，我將討之，爾助我乎？」奚?出徒兵二千向導。至土護?河，祿山計曰：「道雖遠，我疾趨賊，乘其不備，破之固矣。」乃?人持一繩，欲盡縛契丹。晝夜行三百里，次天門嶺，會雨甚，弓弛矢脫不可用。祿山督戰急，大將何思德曰：「士方疲，宜少息，使使者盛陳利以脅賊，賊必降。」祿山怒，欲斬以令軍，乃請戰。思德貌類祿山，及戰，虜叢矛註矢邀取之，傳言祿山獲矣。奚聞亦叛，夾攻祿山營，士略盡。祿山中流矢，引奚兒數十，棄?走山而墜，慶?、孫孝哲掖出之，夜走平廬。部將史定方以兵?戰，虜解圍去。

祿山不得誌，乃悉兵號二十萬討契丹以報。帝聞，詔朔方節度使阿布思以師會。布思者，九姓首領也，偉貌多權略，開元初，?默?所困，內屬，帝寵之。祿山雅忌其才，不相下，欲襲取之，故表請自助。布思懼而叛，轉入漠北，祿山不進，輒班師。會布思?回紇所掠，奔葛邏祿，祿山厚募其部落降之。葛邏祿懼，執布思送北庭，獻之京師。祿山已得布思?，則兵雄天下，愈偃肆。皇太子及宰相屢言祿山反，帝不信。是時國忠疑隙已深，建言追還朝，以驗厥狀。祿山?得其謀，乃馳入謁，帝意遂安，凡國忠所陳，無入者。

十三載，來謁華?宮，對帝泣曰：「臣蕃人，不識文字，陛下擢以不次，國忠必欲殺臣以甘心。」帝慰解之。拜?書左?射，賜實封千戶，奴婢第?稱是，詔還?。又請?閑?、?右群牧等使，表吉溫自副。其軍中有功位將軍者五百人，中?將二千人。祿山之還，帝禦望春亭以餞，斥禦服賜之。祿山大驚，不自安，疾驅去。至淇門，輕?循流下，萬夫挽?而助，日三百里。?總閑牧，因擇良馬內范陽，又奪張文儼馬牧，反狀明白。人告言者，帝必縛與之。

明年，國忠謀授祿山同中書門下平章事，召還朝。制未下，帝使中官輔?琳賜大柑，因察非常。祿山厚賂之，還言無?，帝遂不召。未幾事泄，帝托?罪殺之，自是始疑。然祿山亦懼朝廷圖己，每使者至，稱疾不出，嚴衛然後見。黜陟使裴士淹行部至范陽，再旬不見，?而使武士挾引，無復臣禮，士淹宣詔還，不敢言。帝賜慶宗娶宗室女，手詔祿山觀禮，辭疾甚。獻馬三千匹，騶?自倍，車三百乘，乘三士，因欲襲京師。河南尹達奚珣極言毋內騶兵，詔可。帝賜書曰：「?卿別治一湯，可會十月，朕待卿華?宮。」使至，祿山踞床曰：「天子安穩否？」乃送使者別館。使還，言曰：「臣幾死！」

冬十一月，反范陽，詭言奉密詔討楊國忠，騰榜郡縣，以高?、嚴莊?謀主，孫孝哲、高邈、張通儒、通晤?腹心，兵凡十五萬，號二十萬，師行日六十里。先三日，合大將置酒，觀繪圖，起燕至洛，山川險易攻守悉具，人人賜金帛，?授圖，約曰：「違者斬！」至是，如所素。祿山從牙門部曲百餘騎次城北，祭先?而行。使賈循主留務，呂知誨守平廬，高秀巖守大同。燕老人叩馬諫，祿山使嚴莊好謂曰：「吾憂國之危，非私也。」禮遣之。因下令：「有沮軍者夷三族！」凡七日，反書聞，帝方在華?宮，中外失色。車駕還京師，斬慶宗，賜其妻康死，榮義郡主亦死。下詔切責祿山，許自歸。祿山答書慢甚，?可忍。賊遣高邈、臧均以射生騎二十馳入太原，劫取尹楊光?殺之，以張獻誠守定州。

祿山謀逆十餘年，凡降蕃夷皆接以恩；有不服者，假兵脅制之；所得士，釋縛給湯沐、衣服，或重譯以達，故蕃夷情?悉得之。祿山通夷語，躬自尉撫，皆釋?囚?戰士，故其下樂輸死，所戰無前。邈最有謀，勸祿山取李光弼?左司馬，不納。?而悔之，憂見?色，久而曰：「史思明可當之。」賊之未反，邈?謀，聲進生口，直取洛陽，無殺光?，天下當未有知者，賊不從。何千年亦勸賊令高秀巖以兵三萬出振武，下朔方，誘諸蕃，取鹽、夏、?、坊，使李歸仁、張通儒以兵二萬道雲中，取太原，團弩士萬五千入蒲關，以動關中；勸祿山自將兵五萬梁河陽，取洛陽，使蔡希德、賈循以兵二萬?海收淄、?，以搖江淮；則天下無復事矣。祿山弗用。

時兵暴起，州縣發官鎧仗，皆穿朽鈍折不可用，持??，弗能亢，吏皆棄城匿，或自殺，不則就禽，日不?。禁衛皆市井徒，?授甲，不能脫弓?蜀、劍，乃發左藏庫繒帛大募兵。以封常??范陽、平盧節度使，郭子儀?朔方節度、關內支度副大使，右羽林大將軍王承業?太原尹，衛尉卿張介然??州刺史，金吾將軍程千里?潞州長史，以榮王?元帥，高仙芝副之，馳驛討賊。

祿山至鉅鹿，欲止，驚曰：「鹿，吾名。」去之沙河，或言如漢高祖不宿柏人以?賊。賊投草頹樹於河，以長繩維舟集?以結，?一昔合，遂濟河，陷靈昌郡。又三日，下陳留、滎陽。次罌子谷，將軍?非守瑜邀之，殺數百人，流矢及祿山輿，乃不敢前，更出谷南。守瑜矢盡，死於河。敗封常?，取東都，常?奔陜。殺留守李?、御史中丞盧?。河南尹達奚珣臣於賊。時高仙芝屯陜，聞常?敗，棄甲保潼關，太守竇廷芝奔河東。常山太守??卿殺賊將李欽湊，禽高邈、何千年，於是趙郡、鉅鹿、廣平、?河、河間、景城六郡皆?國守，祿山所有才廬龍、密雲、漁陽、汲、?、陳留、滎陽、陜郡、臨汝而已。

賊之據東京，見宮闕尊雄，銳情僭號，故兵久不西，而諸道兵得稍集。尹子奇屯陳留，欲東略，會濟南太守李隨、單父尉賈賁、?陽人?衡、東平太守嗣吳王祗、?源令張巡相繼起兵，旬日?數萬。子奇至襄邑而還。

明年正月，僭稱雄武皇帝，國號燕，建元聖武，子慶?王晉，慶和王鄭，達奚珣?左相，張通儒?右相，嚴莊?御史大夫，署拜百官。復取常山，殺??卿。安思義屯?定，會李光弼出土門救常山，思義降，博陵亦拔，唯稿城、九門二縣?賊守。史思明、李立節、蔡希德圍饒陽，不克，引軍攻石邑，張奉璋固守。朔方節度使郭子儀自雲中引兵與光弼合，敗思明於九門，李立節死，希德奔鉅鹿；思明奔趙郡，自鼓城襲博陵，復據之。光弼拔趙郡，還圍博陵，軍恒陽。希德請濟師於賊，賊以二萬騎涉??入博陵，牛廷?發?、檀等兵萬人來助，思明益?，與光弼戰，敗於嘉山。光弼收郡十三，河南諸郡皆嚴兵守，潼關不開。

祿山懼，谷還范陽，召嚴莊、高?責曰：「我起，而曹謂萬全。今四方兵日盛，自關以西，不?步進，爾謀何在，?見我?？」遣?等出。凡數日，田乾?自潼關來，勸祿山曰：「自古興王，戰皆有勝負，乃成大業，無一?而得者。今四方兵雖多，非我敵也。有如事不成，吾擁數萬?，?可橫行天下，?十年計。且高?、嚴莊，佐命元勛也，陛下何遽?之，使自?患邪？」祿山喜，道其小字曰：「阿浩，非汝孰悟我！然則奈何？」乾?曰：「召而尉安之。」乃內?等，與?宴，祿山自歌，君臣如初。?遣孫孝哲、安神威西攻長安。會高仙芝等死，哥舒翰守潼關，?乾祐所敗，囚之。賊不謂天子能遽去，駐兵潼關，十日乃西。時行在已至扶風，於是?、?以東，皆沒於賊。祿山以張通儒守東京，乾??京兆尹，使安守忠屯苑中。

祿山未至長安，士人皆逃入山谷，東西駱驛二百里。宮嬪散匿行哭，將相第家委寶貨不?，群不逞爭取之，累日不能盡。又剽左藏大盈庫，百司帑藏竭，乃火其餘。祿山至，怒，乃大索三日，民間財?盡掠之，府縣因株根牽連，句剝苛急，百姓愈騷。祿山怨慶宗死，乃取帝近屬自?國長公主、諸王妃妾、子孫姻?等百餘人害之，以祭慶宗。群臣從天子者，誅滅其宗。虜性得所欲則肆?殘虐，人益不附。諸大將欲有咨決，皆因嚴莊以見。禦下少恩，雖腹心雅故，皆?仇敵。郡縣相與殺守將，迎王師，前後反覆十數，城邑墟矣。

肅宗治兵靈武，天下日?首待。長安相傳太子西來矣，人聞輒東走，?裏至空，都畿豪桀殺賊吏自歸者無虛日，賊斬刈懲之不能止。又賊將類剽勇無遠謀，日縱酒，嗜聲色財利，車駕危得入蜀，終無進?之患。

帳下李?兒者，本降?，幼事祿山謹甚，使??人，愈親信。祿山腹大垂膝，每易衣，左右共?之，?兒?結帶。雖華?賜浴，亦許自隨。及老，愈肥，曲隱常瘡。?叛，不能無?懼，至是目復盲，俄又得疽疾，尤卞躁，左右給侍，無罪輒死，或?掠何辱，?兒尤數，雖嚴莊親倚，時時遭笞?，故二人深怨祿山。初，慶?善騎射，未冠?鴻?卿。賊僭號，嬖段夫人，愛其子慶恩，欲立之。慶?懼不立，莊亦疑難作不利己，私語慶?曰：「君聞大義滅親乎？自古固有不得已而?者。」慶?陰曉曰：「唯唯。」又語?兒曰：「汝事上罪可數乎？不行大事，死無日！」遂與定謀。至德二載正月朔，祿山朝群臣，創甚，罷。是夜，莊、慶?持兵扈門，?兒入帳下，以大刀斫其腹。祿山盲，?佩刀不得，振幄柱呼曰：「是家賊！」俄而腸潰於床，?死，年五十餘?，包以氈，埋床下。因傳疾甚，?詔立慶??皇太子，又矯稱祿山傳位慶?，乃?尊太上皇。

?襲?位，改載初元年，?縱樂?酒，委政於莊而兄事之。以張通儒、安守忠等屯長安，史思明領范陽，?恒陽軍，牛廷?屯安陽，張誌忠戍井?，各募兵。

於是廣平王率師東討，李嗣業將前軍，郭子儀將中軍，王思禮將後軍，回紇葉護以兵從。通儒等?兵十萬陣長安中，賊皆奚，素畏回紇，?合，驚且?。王分精兵與嗣業合擊之，守忠等大敗，引而東，通儒棄妻子奔陜郡。王師入長安，思禮?宮。?固懷恩以回紇、南蠻、大食兵前驅，王悉師追賊，莊自將兵十萬與通儒合，鉦鼓震百餘里。尹子奇已殺張巡，悉?十萬來，?力營陜西，次曲沃。先是回紇傍南山設伏，按軍北?以待。莊大戰新店，以騎挑戰，六遇輒北，王師逐之，入賊壘。賊張兩翼攻之，追兵沒，王師亂，幾不能軍。嗣業馳，殊死?，回紇自南山?擊其背，賊驚，遂亂。王師復振，合攻之，殺掠不勝算，賊大敗，追奔五十餘里，屍?藉藉滿坑壑，鎧仗狼扈，自陜屬於洛。莊跳還，與慶?、守忠、通儒等劫殘軍走?郡。

王入洛陽，大陳兵天津橋。?侍中陳希烈等三百人素服叩頭待罪，王勞曰：「公等脅?，非反也，天子有詔赦罪，皆復而官。」?大喜。於是陳留殺賊將尹子奇以降。莊妻薛舍獲嘉，?言永王女，詣營，及見王，辭曰：「莊欲降，願得一信。」王與子儀謀，莊若至者，餘黨可諭而下，乃約莊賜鐵券。莊乃降，乘驛至京師，肅宗引見，釋其死，授司農卿。阿史那承慶其以?三萬奔恒、趙，或趨范陽，其從慶?者，痍卒才千餘。

會蔡希德自上黨，田承嗣自潁川，武令珣自南陽，各以?來，邢、衛、?、魏募兵稍稍集，?六萬，賊復振。以相州?成安府，太守?尹，改元天和，以高?、平洌?宰相，崔乾祐、孫孝哲、牛廷??將，以阿史那承慶?獻城郡王，安守忠左威衛大將軍，阿史那從禮左羽林大將軍。然部黨益?解，由是能元皓以?淄?節度使、高秀巖以河東節度使?納順。德州刺史王柬、貝州刺史宇文寬皆背賊自歸，河北諸軍各?城守，賊使蔡希德、安雄俊、安太?等以兵攻陷之，戮於市、膾其肉。

慶?懼人之貳己，設壇加載書、血與群臣盟。然承慶等十餘人送密款，有詔以承慶?太保、定襄郡王，守忠左羽林軍大將軍、歸德郡王，從禮太傅、順義郡王，蔡希德德州刺史，李廷讓邢州刺史，?敬超?州刺史，楊宗太子左諭德，任瑗明州刺史，獨孤允陳州刺史，楊日休洋州刺史，恭榮光岐陽令；自裨校等，數數?國間賊。而慶?治宮室、觀?、塘沼，泛樓舡?水嬉，長夜?。通儒等爭權不能一，凡有建白，?共?沮之。希德最有謀，剛?，謀殺慶??內應，通儒以?事斬之，麾下數千皆亡去。希德素得士，?軍恨嘆。慶?以乾祐?天下兵馬使，權震中外，愎悍少恩，士不附。

乾元元年秋九月，帝詔郭子儀率九節度兵凡二十萬討慶?，攻衛州，遂度河，師背水壁而待。慶?遣安太?拒戰，聞衛州已圍，則鼓而南，作三軍：乾祐將上軍，雄俊、王福德佐之；田承嗣將下軍，榮敬佐之；慶?自將中軍，孫孝哲、薛嵩佐之。?戰，王師??，慶?逐之，遇伏而潰慶。?走，獲其弟慶和，斬於京師。子儀引軍?賊，戰愁思崗，賊復敗，自是銳兵盡矣。因??自固，使薛嵩以厚幣求救於史思明。思明遣李歸仁將兵萬三千壁?陽，未進，而王師圍已固，築浚城隍三周，決安陽水灌城。城中棧而處，糧盡，易口以食，米?錢七萬餘，一鼠錢數千，屑松飼馬，?墻取麥?，濯糞取芻，城中欲降不得。賊更以太?代乾佑將。

於是思明有?十三萬，三分其軍趨?。明年三月，營安陽。慶?急，乃遣太?奉皇帝璽綬讓思明。思明以書示軍中，鹹呼萬歲，乃約慶??兄弟，還其書，慶?大悅。王師不利，九節度奔還，子儀斷河陽橋，戍谷水。思明進屯?南。慶?收官軍餘餉，?十餘萬石。召孝哲等謀拒思明，諸將皆曰：「今日安得復背史王乎？」通儒、?、洌皆請自往謝思明，慶?許諾。思明見，?流涕，厚禮遣還。三日，慶?未出，思明請慶??血盟，不得已，以五百騎詣思明軍。先此，思明令軍中?甲待，慶?至，再拜伏地謝曰：「臣不克負荷，棄兩都，陷重圍，不意大王以太上皇故，暴師遠來，臣之罪，唯王圖之。」思明?曰：「兵利不利亦何事，而?人子，殺父求位，非大逆邪？吾乃?太上皇討賊。」顧左右牽出斬之。慶?數目周萬誌，萬誌進曰：「慶??君矣，宜賜死。」乃?四弟縊。又誅?、孝哲、乾祐，殊而膊之。思明改葬祿山以王禮，?謚燕剌王。祿山父子僭位凡三年而滅。

初，祿山陷東京，以張萬頃?河南尹，士人宗室賴以免者?，肅宗嘉其仁，拜?陽太守。帝以賊國?，惡聞其姓，京師坊裏有「安」字者，悉易之。

高? [ ?? ]

高?者，雍奴人。母老，?食自給，?客河朔不肯歸。與令狐潮相善，淫其婢，生一女，遂留居。然篤學善文辭，嘗?然謂汝南周銑曰：「吾當作賊死，不能?草根求活也。」李齊物?新平太守，薦諸朝，?錢三萬，介之見高力士。力士以?才，置門下，家事一咨之，諷近臣表其能，擢左領軍倉曹參軍。

力士語祿山，表?平盧掌書記，因出入臥內。祿山喜睡，?嘗執筆侍，通昔不寢，繇是親愛。遂與嚴莊語圖讖，導祿山反。陷東都，?拜中書侍?。大抵賊所下赦令，皆??之。嚴莊降後，?獨典政事，至?侍中。

孫孝哲 [ ?? ]

孫孝哲者，契丹部人。母冶色，祿山通之，故孝哲得狎近。長七尺，伉健有謀。祿山對側門俟召，衣帶?，不知所?，孝哲箴縷素具，徐??綻，祿山大悅。尤能先事取情。祿山魁大，非孝哲縫衣不能勝。天寶末，官大將軍。

賊僭位，?拜殿中監、閑?使，爵?王，與嚴莊爭寵不平。?馬光侈，食輒珍滋。賊令監張通儒等守長安，人皆目之。殺妃、主、宗室子百餘人，窮誅楊國忠、高力士黨與及與賊?者不勝計，剔首析肢，流離道衢。祿山死，莊奪其使以與鄧季陽。慶?之奔，莊懼?所圖，因降。

有商胡康廉者，天寶中?安南都護，附楊國忠，官將軍。上元中，出家?佐山南驛稟，肅宗喜其濟，許之，累試鴻?卿。?在賊中，有告其畔，坐誅。事連莊，繫獄，貶難江尉。京兆尹劉晏發吏防其家，莊恨之。俄詔釋罪，莊入見代宗，誣晏常矜功怨上，漏禁中事，晏遂貶雲。

史思明 [ ?? ]

史思明，寧夷州突厥種，初名?於，玄宗賜其名。姿?露，鳶肩?背，?目側鼻，寡須發，躁健譎狡。與安祿山共?里，生先祿山一日，故長相善。少事特進烏知義，以輕騎?賊，多所禽?。通六蕃譯，亦?互市?。頃之，負官錢，無以償，將走奚。未至，?邏騎所困，欲殺之，?曰：「我使人也，若聞殺天子使者，其國不祥，不如以我見王，王活我，功自汝得。」邏以?然，送至王所，不拜，曰：「天子使見小國君不拜，禮也。」王怒，然疑?使者，卒授館，待以禮。將還，令百人從入朝。奚有部將?高者，名聞國中，思明欲禽以贖罪，?王曰：「從我者雖多，無足與見天子者，惟高材，可與至中國。」王悅，命高將帳下三百俱。?至平廬，遣謂戍主曰：「奚兵數百，外稱入朝，內實盜，請備之。」主潛師迎?，殺其?，囚高以獻。幽州節度使張守珪奇其功，表折沖，與祿山俱?捉生。

天寶初，累功至將軍、知平盧軍事。入奏，帝賜坐與語，奇之。問年，曰：「四十矣。」撫其背曰：「爾貴在?，勉之！」遷大將軍、北平太守。從祿山討契丹，祿山敗，單騎走師州，殺其下左賢哥解、魚承仙自解。思明逃山中，再閱旬，?散卒得七百，追見祿山平盧，祿山喜，握手曰：「計而死矣，今故在，吾何憂！」思明親密曰：「吾聞進退在時，向蚤出，隨哥解地下矣。」契丹取師州，守捉使劉客奴亡去，祿山使思明擊走之，表平盧兵馬使。

思明少賤，?里易之。大豪辛氏有女，方求?，窺思明，告其親曰：「必嫁我思明。」宗屬不可，女固以歸。思明亦負曰：「自我得婦，官不休，生男子多，殆且貴乎！」

祿山反，使思明略定河北，會賈循死，留思明守范陽，而常山??卿等傳檄拒賊，祿山使向潤客等代，遣思明攻常山，九日執?卿。進薄饒陽，盧全誠拒守，河間、景城、平原、樂安、?河、博平六郡稍募兵自固。河間李奐以兵七千救饒陽，景城李暐持兵八千助河間，平原??卿以兵六千助?河，悉?思明所敗，暐子杞死之，饒陽愈堅。會李光弼收常山，思明遽解圍迎戰，晝夜行二百里，相持久不決。郭子儀取趙郡，合兵攻賊。凡再戰，皆大敗，走入博陵。光弼追傅城，幾拔。屬潼關潰，肅宗召朔方、河東兵，光弼引還，使王?守常山。賊尾追光弼於井?，敗歸。攻平盧，劉正臣輕之，不設備，敗保北平，兵?二千乘皆沒。思明得其銳卒，張甚，謀攻常山。?欲降，諸將殺之，遣使至信都迎刺史鳥承恩?守，不聽。思明攻土門，城中伏甲詭降，賊登城，伏起，賊殲；思明中戟，扶以免。復攻陷之，焚廬舍，種誅其人。取稿城，守將白嘉祐走趙郡，思明圍之五日，入之，嘉祐奔太原，思明再陷常山。賊別帥尹子奇圍河間，??卿遣和琳將兵萬餘往救之。於是北風號勁，鼓之，士不進。賊縱擊，大敗，執琳，引?攻城，禽李奐。又拔景城，李暐赴河死。招樂安，降之。遂攻平原，未至，?卿棄郡去。進破?河，執太守王懷忠，入博平，遂圍信都。初，賊先獲承恩母、妻及子，故承恩降，而兵?五萬，騎三千。擊饒陽，李系自燔死。

思明兵所向，縱其下椎剽，淫奪人妻女，以是士最奮。是時，?河北悉入賊，生人??掃地，壯?負，老?則殺之，殺人以??。祿山?署范陽節度使。始，麾下騎才二千，同羅步曳落河止三千，?數勝，兵最?，?然有?江、漢心。以精卒五萬?尹子奇，度河劫北海以震淮、徐。會回紇襲范陽，范陽閉不出，子奇乃還救，遂不克。至德二載，與蔡希德、高秀巖合兵十萬攻太原。是時，李光弼使部將張奉璋以兵守故關，思明攻陷之，奉璋走樂平。思明取攻具山東，奉璋匿士廣陽，改服??賊使者，責其後期，斬數人，引?得還太原。時光弼固守且十月，不能拔。而安慶?襲位，賜姓安，名榮國，爵?川郡王。

賊之陷兩京，常以??載禁府珍寶貯范陽，如丘阜然。思明見富?，?間然驕，欲自取之。已而慶?敗走相州，殘士三萬北歸，無所屬，思明擊殺數千人，降之。慶?知其貳，使阿史那承慶、安守忠、李立節詣思明議事，且共圖之。判官耿仁智欲以大誼動賊，請間曰：「公貴且賢，無待下?之謀，然請一言而死。」思明曰：「?我言之。」對曰：「方祿山?，誰敢不服？大夫事之，固無罪。今天子聰明勇智，有少康、宣王風，公誠發使輸誠，無不納，此轉禍入福之秋也。」思明曰：「善。」承慶等未知，以五千騎來，思明介而勞，前謂曰：「公等至，士不勝喜，然邊兵素憚使者威，不自安，請弛弓以入。」從之。思明從承慶等?，?拘之，收其兵，給?以遣，斬守忠、立節以徇。

李光弼聞其?慶?，使人招之。前此烏承恩已歸國，帝遣鐫諭之，思明使牙門金如意奉十三郡兵八萬籍歸於朝，於是高秀巖以河東自歸。有詔思明?歸義郡王、范陽長史、河北節度使，諸子?列卿；以秀巖?雲中太守，亦官其諸子。遣承恩與中人李思敬尉撫，趣討殘賊。思明乃遣張忠誌守幽州，假薛以恒州刺史，招趙州刺史陸濟使降，授朝義兵五千守冀州，假令狐彰博州刺史，戍滑州。

然思明外順命，內實通賊，益募兵。帝知之，以其常事承恩父知義，冀其無嫌，?擢承恩?河北節度副大使，使圖思明。承恩至范陽，羸服夜過諸將，陰?以謀，諸將返以告思明，疑未有以驗。會承恩與思敬奏事還，思明留館之，?所寢床，伏二人焉。承恩子入見，因留臥。夜半，語其子曰：「吾受命除此逆胡。」二人白思明，乃執承恩，探衣囊得賜阿史那承慶鐵券及光弼牒，又得薄紙書數番，皆當誅將士姓名。賊大?曰：「我何負於爾，至是邪！」故答曰：「此太尉光弼謀，上不知也。」思明召官吏於廷，西向哭曰：「臣赤心不負國，何至殺臣？」因?殺承恩父子及支黨二百餘人，囚思敬以聞。帝遣使諭曰：「事出承恩，非朕與光弼意。」又聞三司議陳希烈等死，思明懼曰：「希烈等皆大臣，上皇棄而西，?復位，此等宜見勞，返殺之，況我本從祿山反乎？」諸將皆勸賊表天子誅光弼。思明使耿仁智、張不矜上疏請斬光弼，不然，且攻太原。疏入於函，仁智輒易去。左右密白思明，執二人曰：「若負我邪！」命斬之。?又欲貸死，復召責曰：「仁智事我三十年，今日我忘爾邪？」仁智怒曰：「人固有死，大夫納邪說，再圖反，我雖生不如死！」思明怒，?殺之。九節度圍相州急，慶?間道求救，思明懼王師，未敢進。俄而蕭華?魏州歸天子，崔光遠代守，思明乃引兵擊魏，拔之，殺數萬人。

乾元二年正月朔，築壇，僭稱大聖周王，建元應天，以周贄?司馬；救相州，?王師，殺慶?，?其?，欲遂西略，虞根本未固，?留朝義守相州，自引還。夏四月，更國號大燕，建元順天，自稱應天皇帝。妻辛?皇后，以朝義?懷王，周贄?相，李歸仁?將；號范陽?燕京，洛陽周京，長安秦京。更以州?郡，鑄「順天得一」錢。欲郊及藉田，聘儒生講制度。或上書言：「北有兩蕃，西有二都，勝負未可知，而?太平事，難矣。」思明不悅，遂祠祀上帝。是日大風，不能郊。

留子朝?守幽州，使阿史那玉、向貢、張通儒、高如震、高久仁、王東武等輔之。兵四出寇河南，身出?陽，使令狐彰?黎陽，朝義出白高，周萬誌自胡良度河圍?州。於是節度使許叔冀，?州刺史董秦，梁浦、田神功皆附賊，?命叔冀與李祥守?州，徙秦等家屬平盧，使浦、神功下江、淮，約曰：「得地，人取?二?。」思明乘勝鼓行，西陷洛陽，破汝、鄭、滑三州，圍李光弼河陽，不能拔。使安太?取懷州以守，光弼攻之，太?降。思明又遣田承嗣擊申、光等州，王同芝擊陳，許敬?擊?、?，薛擊曹。上元二年二月，思明以計敗光弼兵於北邙，王師棄河陽、懷州，京師震恐，益兵屯陜州。思明遂西，使朝義?先鋒，身自宜陽繼進。

朝義攻陜，敗於姜子阪，退壁永寧。思明大怒，召朝義?駱悅、蔡文景、許季常，將誅而釋之，?曰：「朝義怯，不能成我事！」欲追朝?自副。又?朝義築三角城居糧，終日畢，未?而思明至，怒不如約，辭曰：「士疲少息耳。」思明曰：「汝惜士而違我令邪？」據鞍畢?乃去，顧曰：「朝下陜，夕斬是賊。」朝義懼。思明居傳舍，令所愛曹將軍擊??呵衛。駱悅等被讓，?共說朝義曰：「向兵敗，悅與王死無日，不如召曹將軍同計大事。」朝義面不應。悅曰：「王誠不忍，吾等且歸唐，不得事王矣。」朝義許之，令季常以言動曹將軍。曹將軍畏諸將，不敢拒。思明愛優?，寢食常在側，優者以其忍，恨之。是夜思明驚，據床叱咤。優問故，答曰：「我夢群鹿度水，鹿死而水乾，雲何？」俄如?，優相謂曰：「胡命盡乎！」少選，悅以兵入，問思明所在，未對輒殺數人，共指?，思明知有亂，逾?出，至?下，將乘馬走，悅麾下周子俊射其臂，墜，問難所起，曰：「懷王也。」思明曰：「旦日失言，宜有此。然殺我太早，使我不得至長安。」大呼懷王三，曰：「囚我可也，無取殺父名！」復罵曹將軍曰：「胡誤我！」左右反接縛之，送柳泉傳舍。悅還報，朝義曰：「驚聖人否？損聖人否？」悅曰：「無有。」時周贄、許叔冀以後軍屯福昌，季常，叔冀子也，朝義令告之。贄聞，驚?地。賊領兵還，贄等出迎，悅惡其貳，乃殺贄。次柳泉，悅畏?不厭，縊殺思明，以氈?屍，??負還東京。朝義乃?位，建元顯聖。

初，思明諸子無嫡庶分，以少者?尊。朝義，?長子，寬厚，下多附者。及難起，陰令向貢、阿史那玉圖朝?。朝?喜田獵，?虐似思明，淫?過之，養帳下三千人，皆剽賊輕死。貢?計曰：「聞上欲以王?太子，且車駕在遠，王宜入侍。」朝?謂然，趣帳下出治裝，貢使高久仁、高如震率壯士入牙城。朝?問其故，或曰：「軍叛矣。」乃?甲登樓，責貢等，士陣樓下，朝?自射殺數人，阿史那玉軍?北，朝?下，被執，與母辛俱死。張通儒不知，引兵戰城中，數日不克，亦死。貢攝軍事，未幾，玉襲殺之，自?長史，治殺朝?罪，乃梟久仁，徇於軍。如震懼，擁兵拒守。五日，玉敗走武?，朝義使人招之，至東都，凡胡面者，無長少悉誅。以李懷仙?幽州節度使，斬如震，幽州乃定。

朝義虛懷禮下，事皆決大臣，然無經略才。當此時，洛陽諸郡人相食，城邑榛墟，又諸將皆祿山舊臣，與思明故輩行，恥?朝義屈，召兵輒不至，欲還幽州。

會雍王以河東、朔方、回紇兵十餘萬討賊，?固懷恩與回紇左殺?先鋒，魚朝恩、郭英乂殿，入自?池，李抱玉薄河陽，李光弼徑陳留，合兵。始，代宗召南北軍諸將問所以討賊計，開府儀同三司管崇嗣曰：「我得回紇，無不勝。」帝曰：「未也。」右金吾大將軍薛景仙曰：「我若不勝，請以勇士二萬椎鋒死賊。」帝員：「壯矣！」右金吾大將軍長孫全?曰：「賊若背城戰，破之必矣；若閉城留死，未可取也。且回紇短於攻城，持久勢且沮。我若休士張勢以綴賊，使光弼取陳留，抱玉搗河北，先斷其手足，然後縱間賊中，彼脅從者相疑，則滅可待。」帝曰：「善。」命潼關、陜戒嚴。師次洛陽，馳兵下懷州，王師部伍靜嚴，賊有懼色。

朝義以師十萬距橫水，戰大敗，??凡六萬，委牛馬器甲不可計。朝義燒明堂，東奔?州，?節度使張獻誠不納，自?北趣幽州。東都再更亂，英乂、朝恩等不能?軍，與回紇縱掠，延及鄭、汝，閭井至無煙。方冽寒，人皆連紙?書?裳??。賊走至下博，?固?追及之，朝義復敗。河東戍將李竭誠、成德李令崇皆背賊?角戰。至?水，無舟，諸將勸降，朝義不悅。田承嗣請環車?營，內女子車中，以輜重次之，伏兵以待。?戰而?，王師逐之，爭?寶，賊引奇兵繞出，又伏發，王師?數十里止。朝義遂走莫州，?追圍之。閱四旬，賊八戰八奔。明年正月，閱精兵，欲決死。承嗣謂朝義：「不如身將驍銳還幽州，因懷仙悉兵五萬還戰，聲勢外張，勝可萬全。臣請堅守，雖?之?，不遽下。」朝義然納，以騎五千夜出，比行，握承嗣手，以存亡?托。承嗣頓首流涕。將行，復曰：「闔門百口，母老子稚，今付公矣。」承嗣聽命。少選，集諸將曰：「吾與公等事燕，下河北百五十餘城，發人?墓，焚人室廬，掠人玉帛，壯者死鋒刃，弱者?溝壑，公門華胄，?我??，齊姜、宋子，?我掃除。今天降鑒，吾等安所歸命？自古禍福亦不常，能改往修今，是轉危?安矣。旦日且出降，公等謂何？」?咸曰：「善。」黎明，使人號城上曰：「朝義夜半走矣，胡不追賊？」?未信，承嗣將朝義母及妻孺詣?壘，於是諸軍率輕兵追之。

朝義至范陽，懷仙部將李抱忠閉壁不受，曰：「頃?受命天子，一年之中，且降且叛，二三孰甚焉！」朝義告饑，抱忠饋於野。朝義飯，軍亦飯，飯已，軍子弟稍稍辭去。朝義流涕罵承嗣曰：「老奴誤我！」去至梁?，拜思明墓，東走廣陽，不受。謀奔兩蕃，懷仙招之，自漁陽回止幽州，縊死醫巫閭祠下。懷仙斬其首傳長安，召故將收其屍。懷仙改服出次哭之，士皆號慟。及葬，莫知其所。?恒州刺史張忠誌、趙州刺史盧?、定州刺史程元勝、徐州刺史劉如伶、相州節度使薛嵩及懷仙、承嗣等皆?其地以歸。思明父子僭號凡四年滅。朝義死，部送將士妻口百餘於官，有司請?司農，帝曰：「是皆良家子，脅掠至此。」命稟食還其親；無所歸者，官?資遣。

贊 [ ?? ]

贊曰：祿山、思明興夷奴餓?，假天子恩幸，遂亂天下。彼能以臣反君，而其子亦能賊殺其父，事之好還，天道固然。然生民厄會，必假手於人者，故二賊暴興而?滅。張謂譏劉裕「近希曹、馬，遠棄桓、文，禍徒及於兩朝，福未盈於三載，八葉傳其世嗣，六君不以壽終，天之報施，其明驗乎！」杜牧謂：「相工稱隨文帝當?帝者，後?竊果得之。周末，楊氏?作八柱國，公侯相襲久矣，一旦以男子?竊位號，不三二十年，壯老?兒皆不得其死。彼知相法者，當曰此必?楊氏之禍，乃可?善相人。」張、杜確論，至今多稱誦之。如祿山、思明，希劉裕、楊堅而不至者，是以著其論。